第十三章
一片红色的叶子，旋转着轻盈的身子，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上。微风吹过金黄色的草坪，白色的蒲公英随风飞散，犹如无意间遗落到人间的小仙子，踏着优雅的舞步随着风到未知的远方。
一朵小巧的蒲公英种子停留在木制的窗框上，像一个无意间闯入别人的秘密圣地的小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人。那个人已经醒来了，坐在白色的床单上，用失焦的双眼盯着前方，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知谁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她望着自己的双脚，抬头仰望着棕色的天花板。半透明的蜘蛛网占了房间的一角，网上却没有蜘蛛。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蜘蛛网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稀奇了。
正当她看得入神的时候，“咿呀——”。
木门被人打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海莉殿下，请您出来和我们一同用餐好吗？”路易毕恭毕敬地弯着腰，诚心诚意地邀请海莉到房间外用餐。
海莉微微抬起头，看着路易，她好像不太乐意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盯着他看了半晌才缓缓地点头，“嗯，现在吗？”
“是的，海莉殿下。”路易伸出一边手臂做出邀请的动作，海莉掀开自己的被单，光着脚跟随着路易走到用餐的地点。
地板，很冰冷。空气中的霉菌味钻入海莉的鼻腔里，她很不习惯，没有海水的味道，少了这个味道，她浑身不对劲。可她却没有告诉走在她跟前的路易将军。这里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
自己的鱼尾变成双脚的时候，她实在很错愕，现在她已经渐渐习惯要如何使用已经变成两根棍子的人腿。海莉不知道人鱼的尾巴一当离开海域就会变成双腿，这件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或许她自己也没有问吧。她觉得很奇怪，据说她阿姨也就是三公主曾经有一段时间待在岸上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提起过岸上的事，这一点让她感到很奇怪，由于当时自己还小，大人不告诉的事也不会跑去追问，因为她知道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的。
不知不觉，路易停下脚步，推开一扇厚重的门。
温暖的气息立刻从里面窜出来，给海莉带来了一丝温暖，暖和了冰冷的手脚。路易等海莉踏进房间后，随手便把门关上。放眼望去，海莉晓得这里应该是一间会客室。
与外头的装潢有着天壤之别，给人明显觉得格格不入，可海莉却很喜欢这一种风格。
温暖的气息立刻从里面窜出来，给海莉带来了一丝温暖，暖和了冰冷的手脚。路易等海莉踏进房间后，随手便把门关上。放眼望去，海莉晓得这里应该是一间会客室。
黑色的绒毛沙发，地上铺着一块深灰色的高级动物毛地毯，昏黄的灯光让人有一股昏昏入睡的慵懒感，让刚刚才从睡梦中苏醒的海莉再次感受到睡魔的呼唤。光滑的大理石茶几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和三个杯子，以及一些三文治，看来是一顿非常简便的餐点。
一个身穿浅褐色长裙的老妇人背对着他们，火在壁炉里发出啪啦啪啦吞噬柴枝的声音。
“你们来啦，请坐。”老妇人转过来面对他们，慈祥的脸孔与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的脸部表情简直有着天然之别。她走过来，提起那个摆在茶几上的漂亮瓷茶壶，茶壶的手工很精致，上面还描绘着红色的花朵。褐色的茶水倒了同样款色的茶杯里，冒出白色的炊烟。
路易拿起其中一个杯子交到海莉的手上。茶香四溢，清幽的茶香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
海莉有点愕然，她不知道老妇人为何要对她这么好，这么关心她。在那一瞬间，她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在海底的时候，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都不曾出现。
一股暖流打从心底涌出。
人鱼本身就是冰冷之躯，很少会有别的温度。
温热的火席卷着微湿的空气，柴火开始强转弱。
海莉把杯子靠到鼻子下，红茶的香气窜入鼻腔里，让从未闻过这个味道的海莉深深地陶醉其中。握着杯子的把手，呷了一口，微涩的茶流进喉咙随后飘来阵阵淡淡的香甜气味。
海莉因为双脚冰冷不禁磨蹭了一会。这些细微的动作被老妇人看在眼里。
“双脚很冷吧？来，把它们穿上。”老妇人不自从哪弄来的平底鞋。粉紫色的绒毛布料加上一个简单的缎带蝴蝶结作为装饰。老妇人把鞋子递到海莉的面前，要她穿上。
海莉伸出双手接过鞋子，左翻右瞧后才开口询问老妇人：“这是什么？”
“鞋子，用来保护双脚的。”老妇人很平和地回答。
海莉把鞋子套在脚上，转动脚腕。她的嘴角慢慢往上扬，似乎很满意鞋子。
没错，鞋子。
它是一个女人的致命伤。
没有多少女人可以抗拒这种魅力，尤其是漂亮鞋子。
“穿上吧，很舒服的。”老妇人的声音十分有磁性，让人听得有股全身放松的感觉。
海莉按照她的指示把平底鞋套在脚上。
一阵黑暗蒙上她的眼睛，双脚一软，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掏光。海莉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娃娃，双眼紧闭，应声倒下。
老妇人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真顺利！”
“多么愚蠢的一个小姑娘。”老妇人已经在海莉昏去的那刹那变回那个妙龄少妇的模样，双手环着胸，语气轻蔑地说道。
路易走到海莉的身边，蹲下身子，用手把面部朝下的海莉推开，让她的脸部朝上，以便确认她是否真的失去意识，“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应该感谢她生得这么的愚蠢，不然我们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到手呢？”
莎曼达的笑靥更深了，“也对，要不是你把她骗来这里，我怎么可能迷昏她呢？”
“事成后，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东西。你、我只是各取所好罢了。”
路易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裤子，冰冷的笑容慢慢爬上他的脸上，露出一副很玩味的脸孔，“海莉殿下，你就好好睡吧。很快的…”
“路易，接下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的啦。”定眼看着路易一下，有点不太高兴地离开了。
路易有点无奈，微笑着说：“莎曼达，你又何必那么着急呢？”摊摊手，回望着少妇。
莎曼达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踏出房门。
路易的笑容更深了，冰冷再次占据这里。壁炉里的火苗也熄灭了。
*****
蓝蓝的天空没有任何一朵云彩，墨绿色的高山连绵不绝地伸展，似乎要包围这个小岛才满意。
“呼~”
“好险啊！要不是你刚才在我身边，我都不知要怎么办。”熙哲爬到绿油油的草地上，翻过身子躺了下去。他仰望着那无云的蓝天，天气晴朗的根本就像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刚刚发生的事只不过是他们的一场幻觉罢了。
微风轻抚，绿油油的草地随风摇摆，穿着全身黑色长袍的同伴安静地躺到熙哲的旁边，做出与熙哲同样的动作，而他却没有叹气。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责职。”泰勒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说出这番话。
熙哲突然坐直身子，对上泰勒的眼睛，开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泰勒侧着头看了看熙哲那张充满疑惑的脸，然后把头转向着前方的大海，径自站起来，“那是海洋里被不洁之物污染过的生物，他们原本还是与普通的海洋生物没什么两样，可是时间一长，再加上他们自己本身因为无法承受受污染后的痛苦而渐渐地投靠了邪恶。”
熙哲知道要是他们无法提抗身体里的那不属于自己的污染物，肯定会很痛苦的，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去投靠邪恶呢？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那么我们要怎么才能帮到他们呢？”熙哲充满疑惑，心中很想帮助他们，可他却不知从何下手。自从他掉入海里后，他才发现海洋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美好，没有问题，他从来就不知道，海里有这么多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
泰勒望了望熙哲，摇头。他什么也没说，走到前方坐下，凝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蓝蓝大海。风把草吹得“沙沙”作响，微咸的海风迎面而来，为他们俩带来阵阵凉意。
熙哲也不敢多问什么，也在泰勒身边坐下了。他知道就算他很想帮忙，为这些痛苦挣扎的生物帮上一点忙，可惜他什么也帮不到。他望着海洋想起了那对他而言那已经有点遥远的家。
风依旧刮着，嫩绿色的草随风飘舞。
* * *
哔啵。
哔啵。
一颗、两颗、三颗细小如粉末般的泡沫慢慢往上飘，然而今天的泡泡有点反常。它们慢慢往洁思敏的方向飘去，然后一颗一颗地聚集起来形成一个巨型的泡泡球。
洁丝敏看见这样的情景，她的心不禁漏跳了一拍，她知道这种现象一当出现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此刻，她很担心，尤其是海莉的下落。
聚集起来的泡泡球原本是透明的变得有点浑浊不清，模糊的画面，最后画面显现出清晰的画面。此刻，泡泡球里放映着正是洁丝敏的至亲，她最疼的一个人。
金黄色的鱼骨辫失去了原先的亮丽光泽，毫无生气地披散在肩上，那头秀发的主人垂着头、双手被一条粗壮的麻绳捆绑着，白皙的肌肤布满大小、深浅不一的伤痕。
洁丝敏看了，心不禁揪了一下。她把自己的右手收紧成一个拳头，放到胸口上，眉头深锁，拳头上的青筋因为她的愤怒变得隐约可见。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海莉小殿下，她——出事了！”
刚刚还反映着影像的泡泡球随即破灭，什么也不剩。
一只灰色的小章鱼慌慌张张地游进来，想必方才的呼喊声就是来自他。洁丝敏抬起左手打住小章鱼的话语，声音不怒而威地开口：“我知道了，如今可查出海莉的下落了？”
小章鱼挥动着自己的八只触角，圆浑、黑溜溜的小眼睛还残留着刚刚的恐慌，慌慌张张好不容易地才吐出几个字：“我…我…我…不…不…知…知…知…道…道…道…小…小小…殿…下…在在…哪里。”
他害怕的几乎已到了哽咽的地步，洁丝敏听后，皱了一下眉头，背对着他挥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小章鱼离开后，宽敞的房间里再次空无一人，只留下洁丝敏一人。她默不吭声坐到舒适的软垫上，双眼失去焦点，陷入一片苦思当中。她不明白海莉到底与谁结怨让她伤成这样。从海莉身上的伤痕来判断，她已经被人折磨了数天，也许已有几天滴水不沾，生命岌岌可危。
人如果没有水，至少还能活三天，可是人鱼一旦没有水，最多只能活一天半，因为他们本来就活在水中的，没有水就如同失去所有。
冷静思考了片刻的洁丝敏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出一个发出微亮蓝光的小泡泡，泡泡随即漂出窗外，消失在深蓝色的海域里。洁丝敏默默祈祷，祈祷海莉会平安无事地回来亚特兰蒂斯，否则她不知要如何向海莉的母亲交代。
在这么一瞬间，她真的感到累了，倦了。
忽然间，她很想什么都不理，可是她做不到，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她，如果是那个时候，或许……
洁丝敏闭上眼睛，快速进入冥想当中与希维亚联系，寻获如何救出海莉的办法。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要是海莉多一天留在陆地上就多一分危险，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继续耗下去，海莉的身子恐怕无法撑太久。
陷入一片苦思的洁丝敏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了，一直以来，她要进入冥想都易如反掌，可这一次却久久无法进入。海莉被人拐走这件事，实在令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状况当中。
此刻，她的脑海、心房只剩一片烦躁。
烦躁让她失去平日的耐心，折磨着她疲惫的心灵。这些让她无法再好好待在卧室里，于是，她离开了碧列格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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